SUM：我冲出囚笼，深刻地拥抱你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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这着实有些荒谬了，连他自己都未曾设想过，但他素来是勇敢的人，犹豫从来不是他的风格。于是他第二天就又敲开了喻文州家的门，手里捧着一束向日葵。

“我知道这样说很突兀，但是……”王杰希捏了一下自己的手，喻文州平和地注视着他，这叫他更加局促。

喻文州先一步打断了他的话：“请和我交往吧。”

“……啊？”王杰希愣了一下，喻文州冲他笑：“你觉得突兀就由我来说，我脸皮比较厚。”

他面相很白，脖颈处的血管隐约可见。此番他笑吟吟地说这话，王杰希想，他耳后的头发留长了。于是，没有烟火，没有浪漫的约会，甚至没有一场像样的电影，王杰希就毫无保留地捧出他一颗完全的、炽热的心来。不知该说他青涩还是鲁莽好。瑞恩·李常说，他体内住着一条三十九岁的灵魂，像没有感情的机器一样，对什么都波澜不惊，天生就该走人工智能的路子。

今天总算有点十九岁的样子了。王杰希自己嘲笑自己，目光下移几寸，注视着喻文州深靛色的瞳孔，想好的话忘了个一干二净，干巴巴地说：“对，就是那样。”

“我答应。”喻文州愉快地笑，他的脸色突然苍白了一下，然而转瞬即逝，要不是他身子踉跄一下，王杰希根本不会注意到他的异常。

“情绪波动？

……电击主控板！”

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——摘自瑞恩·李的工作日志

王杰希拉紧喻文州的胳膊，防止他跌下去，擦过他手指的时候才注意到他的指节凉的瘆人，王杰希心一缩，捏着他的手收得紧而又紧。喻文州说：“没事的，老毛病，一会就好。”

王杰希没说话。

喻文州问：“难道你不相信我吗？”他笑得很轻松，好像那苍白的一瞬间不存在似的。

王杰希抿抿嘴巴，把他拉出公寓，他们在后街，两个人吃了一盘炒面。喻文州不喜欢吃橄榄，就都挑出来让王杰希吃，他个人又要了一扎啤酒，坐在马扎上喝。G城夏天没有文字，啤酒装在矮玻璃杯里，泛白沫，好厚一层。两个杯子相撞发出清脆的“当啷”声，王杰希一口抿干，喻文州饮些沫就呛得满脸通红，王杰希又拍他的背，两个人笑成一团，有泪从喻文州的流出来。

他的脸色霎时又白了一下，这次似乎牵动他的胃，他疼得皱起眉来，右手按压着胃部，整个人挂在王杰希身上，王杰希冷声道：“你可别死，我不想现在就殉情。”

“电击无效就抹除情感模块，

拒绝访问就拿代码撞开！

再不行……就毁掉，祸害是不能留在社会上的。”

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——瑞恩·李的工作日志

喻文州已经缓过来了，鬓角上沾了一手冷汗，他嘴唇很没有血色，然而还是舒心的笑笑：“不会的。”

王杰希冷着脸撇过头去，握着他肩膀的手却一点没松。

他的心一点点沉下去，他发现一旦喻文州出现情绪波动，他就会遭受痛苦的啃啮，并且一次比一次剧烈，一次比一次时间长。他不确定这是不是由自己引起的。他的痛苦，假如真的是因为他……

喻文州好像看穿了他在想什么，他说：“别放手。”他重复一遍，几乎带点恳求的意味：“王杰希，别放手。”

王杰希不放手。王杰希在心里念，好像这样就能给他带来丁点慰藉。“是怎么回事？”王杰希嗓子有点哑。

“小时候的毛病了，就是太高兴或太悲伤的时候，内脏会疼。适应适应就会好，所以王杰希，你要让我天天开心。”

“……嗯。”

喻文州神色如常，带着王杰希在商场里转来转去，他对什么都感到新奇。他在娃娃机面前蹲了半小时，腿蹲麻了也没捞出来什么。王杰希看不下去了，把手里的两杯星○克放到喻文州手里，站在娃娃机面前：“”想要哪个？“

喻文州弯起嘴角：“海绵宝宝.”

王杰希投了三个币，得到一个海绵宝宝，喻文州配合地发出惊叹声：“哇，魔术师。”

王杰希损他：“是你手速太慢。”

喻文州白他一眼，用一杯星○克换了一个海绵宝宝。

王杰希的假明天到期，他第二天去上课，瑞恩·李不在，教他们的是业内另一个著名的大咖级人物。下课之后，有人跟王杰希说李教授找他。

瑞恩·李靠在真皮转椅，王杰希甫一进门，茶杯就砸在他耳边的门上，摔了稀碎。

“我无法不责怪你，王，即便你是我最优秀的学生，你也毁了我最优秀的作品，你让人工智能拥有感情，你简直该死！”他气急了，站起身把茶碟也丢出去，王杰希一侧身，躲过了，他问：“你说谁。”

瑞恩·李一抬下巴：“你已经有答案了。”

王杰希问：“他犯了什么罪。”

瑞恩·李说：“它产生感情了，而这得怪你。”

王杰希皱眉：“会怎么样？”

“你当真不懂吗？”瑞恩·李猛地一拍桌子，“人工智能产生感情对社会的危害，这个课题你大一就做过，现在你问我会怎么样？”

王杰希舔舔发干的嘴唇：“他只是个例。”

“你真是昏了头了！”瑞恩·李大叫起来，然后从抽屉里取出一个厚厚的笔记本，皮质封面，有些年头了，他说：“这是我为0210号做的笔记，整整十九年。”

王杰希粗略一翻，是瑞恩·李的工作日志。他直接翻到后面，瞳孔不自觉地睁大。

“……抹杀。

抹杀成功。0210号生命体征消散，数据回归，未有严重损坏，可重复利用。新雏形已建立，命名为X-0210号。

END。”

王杰希上前两步揪住瑞恩·李的衣领，不讲道理的一拳就挥了上去。瑞恩·李偏头受了这一拳：“你还是先冷静一下好。”

王杰希放下手，把他摔回座椅里，抬腿就要走。

“王，”教授叫住他，“作为你曾经的导师，我告诫你，你已经没办法再做人工智能了，趁早转系吧。”

“这话轮不到你说。”王杰希没回头，坚定地走出办公室，走出AI系的大楼。

他打车回家，用门禁钥匙开了喻文州家的门。屋子里很干净，电视机和床都不见了，只有蓝白条床单落在地上。上面有张小纸片。

王杰希捡起那张纸片，这是他第一次见到喻文州的字清秀且大气。他留给他的最后一句话是：

别殉情。

他气极反笑：“这就是你送我的生日礼物？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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王杰希睁开眼睛，他心里空荡荡的，这也是正常现象，护士这么安慰他，毕竟丢失了一段很珍贵的记忆（王杰希对此皱眉，他不喜欢这个说法）。“去医生那里买些药就好了。”护士说。

王杰希推开那扇白色的门，看见一个戴眼镜穿白大褂的男人正低头写着什么。看见他，医生抬起头来，摘下眼镜，王杰希发现他有一双漂亮的深靛色眼睛。

“感觉怎么样？”医生问道，“你看起来气色不好，应该多喝些水，拿些维生素片回去吧，你喜欢柑橘还是葡萄？”

王杰希回答：“柑橘。”末了他和医生两相对视，等到被盯得有些不自在了才问：“就这样吗？”

“就这样，”医生撕下处方，从桌上的名片盒抽出一张名片来递给他，本来只剩一张的名片盒空空如也，“这是我的名片，有问题可以随时联系我，我24小时开机。”

王杰希向他道谢，然后驱车离开了。

十几分钟后，护士进来了。她看见医生桌子上空的名片盒，大惊小怪地嚷嚷起来：“喻医生！你给别人名片了？”

医生翘起嘴角，温煦地笑：“嗯。”

王杰希一个人来到海边，此时正是太阳将落未落之时，而大海涌起深黑的蓝。他突然觉得孤独又委屈，好像本应该有人和他一起看海边夕阳的。这时候他不合时宜地想起与大海同色的、医生的漂亮眼睛。

他的错觉告诉他电话响了，来电人是“文州”。他还没从怔愣中回过神来，对方清越的嗓音已经从听筒里传出来了。

“抱歉擅自给你打电话了。”

“我是喻文州，你还记得吧？什么时候有空？我想请你吃个饭。”

“联盟纪元四十八年，X-0210号叛逃，抹杀失败。”

Fin.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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是很不成熟的幻想故事，如果大家能喜欢再好不过啦！